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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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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

眾人或是艷羨或是困惑的註目中,松田陣平被山際美雪以一種巧妙的姿勢拽走。

松田陣平敏銳地發現——他恨自己的敏銳,這種事他完全不想發現——這個姿勢恰好能讓兩張辦公桌精妙避開,又不顯得太過古怪。很明顯對方對此進行過精心的調試,才做得如此流暢、熟練,宛如在玩……辦公桌版華容道。

“一會兒宣講會就要開始了,沒時間閑聊。我是來給你送這個的。”山際美雪將一直拎在手邊的塑料袋塞給他,“別動隊最近在辦痛桌大賽,你既然也戴著辦公桌,那也算是編外人員。塗鴉會嗎?不會的話,等宣講結束,我幫你痛一個。”

松田陣平:“…………”

……不是,正常流程難道不是應該先問問我願不願意參加嗎??

但山際美雪已經輕盈地飄走了,留下他被吃驚的同事霎時淹沒,調侃地八卦:“可以啊陣平!難怪最近我們聊山際女神的新聞,你都不積極了。原來是認識上真人了!真不愧是我們警視廳看板郎級別的池面……山際警部找你說什麽?不會是約會吧!你們打算去做什麽?”

松田陣平:……打算去痛辦公桌。

痛苦地閉上雙眼.jpg

他好想逃,但是逃不掉。且不論山際美雪這次宣講的內容十分具有學習價值,單說任務途中突然申請說想要翹班……絕對會被暴怒的警部揪著領子咆哮好幾個小時的吧?

松田陣平絕望地站在門邊,像一尊褪色的石膏像。周圍的同事在知識的海洋中徜徉,而他在等待一場死緩。隨著宣講會進展至尾聲,執行死刑的劊子手向他靠近……

山際美雪:“哈哈,走吧!”

松田陣平:“…………”

您是魔鬼嗎?

…………

松田陣平的辦公桌,終究還是被痛了。

出於本人的強烈要求,只痛了個小的,大概手掌大小,是他在拆彈時犧牲的摯友,萩原研二。

因為面積受限,山際美雪繪的是個三頭身Q版形象。對方咪咪笑著趴在桌沿邊,半長的頭發溫順地貼著臉,和曾在學校時,對方趴在教室的窗口喊他一起去天臺吃便當時一模一樣。

山際美雪半蹲在一旁收拾噴繪用品,松田陣平悶了半天,低低吐出一句:“還挺像的。”

他掩飾性地偏了下頭,不想讓山際美雪發覺自己居然因為一張巴掌大的q版小人鼻子發酸。

“你滿意就行了,也不枉我特地跑這一趟。”山際美雪帶著些許遺憾,“真的只要這樣就夠了嗎?我還可以在旁邊畫個正常比例的你,哈哈!體型差!”

松田陣平:“……”

是因為名字裏都帶個雪嗎?你怎麽生著一副雪名陣的模樣?

與此同時。

港口黑手黨的首領辦公室內。

森鷗外搭著手塔坐在辦公桌後,帶著沒多少溫度的微笑看著桌上的筆記本電腦。

此時電腦的屏幕正被視頻界面占滿,鏡頭中的畫面昏暗模糊。以至於森鷗外一邊聽對方用變聲器折磨自己的耳朵,一邊想黑成這樣,開視頻鏡頭還有什麽意義,他到底是為什麽坐在這裏忍受對方對自己眼睛和耳朵的折磨。

直到他聽見一個熟悉的名字。

“……蘭堂,曾經是森首領的舊部吧。”

視頻中的人動了動,黑色的剪影顯露出鷹鉤般尖長的鼻翼,看體態能判斷對方似乎是個老人。

“我手下的情報人員告訴我,他所擁有的異能極為棘手,即便雙黑合力,也只能智取。”

“如果放任他繼續發展別動隊,對於森首領來說不是一件好事吧?”

森鷗外的眼神變得愈發冷涼,審視地看著視頻中的剪影:“即便不是好事,也與貴組織無關吧?橫濱內部的事務,還是交給我們橫濱人自己處理為好。”

“但他現在不在橫濱。”視頻中的剪影咳嗽了一聲,“按照我所得到的情報,蘭堂先生此時正在M國,和另兩位身份不明的同伴共同行動,目的不明。”

“我的組織也在M國範圍內活動,如果蘭堂先生日後經常這麽跨境‘旅游’,我可就頭疼了啊。”

“因此,我發起了這場會面。目的是為了向森首領提出結盟——借這次蘭堂游離在境外的機會,聯手對付他。”

兩個組織的聯合並不簡單。扯皮、利益分割、互相猜忌……一直試探到正午時分,兩人仍在原地踏步。

原因無他,沒人樂意讓步,也沒人願意低頭。自然只能僵著。

森鷗外感覺今天怕是談不出什麽結果了,有這繼續做無用功的時間,不如給他的人形異能愛麗絲多換幾套漂亮的小洋服,於是趁著某段話題結束,十分自然地扯開話頭:“——對了,我聽說雪名先生現在加入了貴組織?”

“……”黑衣組織的Boss頓了一下,並不避諱地接過一旁的人影——大約是秘書或者生活助理——遞來的藥和水,當著森鷗外的面服用過後才不緊不慢地道,“沒錯。之前我可將Gimlet讓給森首領過,奈何森首領沒能留住他……怎麽?森首領現在又後悔了?”

森鷗外臉上的微笑不動如山。

在雪名陣成功刺殺ACE、證明自己的實力後,他並不吝嗇於給對方送點人情,此時索性順著黑衣組織Boss的話說:“是呢,不知道雪名先生現在在做什麽?”

“霧江。”黑衣組織Boss喚了一聲那位秘書,“看看能追蹤到Gimlet的行蹤嗎?”

霧江應了一聲,很快出去帶進一個瘦削的身影。對方替換組織Boss坐到電腦桌前操作了一下,原本連接著的視頻霎時變成滾滿代碼、晃動著彩色獨角獸的黑底屏幕。

——黑客。

森鷗外立即意識到對方正在借機向自己展示實力。想必那位黑客此時正在駭入雪名陣活動範圍內的各處監控,好將雪名陣正在做什麽直接展示在兩位首領面前。

而對方的實力的確也沒掉鏈子。不足半分鐘,便重重敲了最後一下鍵盤,原本滾來滾去、釋放著光汙染的屏幕陡然恢覆正常,變成三個監視畫面。

畫面顯示的似乎是一處工地,工人們戴著頭盔、穿著馬甲來來回回,時不時擡臂擦下滿頭的大汗。某段未修繕的道路旁,佇立著一道熟悉的身影。

森鷗外:“…………”

黑衣組織Boss:“…………”

陪同一旁的尾崎紅葉:“……”

森鷗外緩緩開口:“如果我沒看錯的話……那個正在工地上搬磚的工人,好像是雪名先生。”

——黑衣組織原來這麽窮酸的嗎?都逼得雪名陣跑去工地搬磚了?森鷗外的臉上仿佛寫滿了這兩句話。

風評慘遭抹黑的黑衣組織Boss:“…………”

他不是……!他沒有!

不對啊,之前刺殺ACE的報酬和擊殺奸細的酬勞都已經撥給Gimlet才對,對方到底為什麽還要去工地裏搬磚???

·

東京,某工地裏。

雪名陣捉著手裏的冰礦泉水,隨意地灌了一口,順道將身後堆滿建材的小車拉向目的地。

搬磚如果需要理由,那麽那個理由一定是缺錢。

痛桌大賽已經如火如荼地開展起來了,但雪名陣手頭的錢統統都砸進了細胞房的擴建中,許諾好的獎金從何而來?

思考了一晚後,雪名陣選擇幹起了最簡單、也最常做的活計,搬磚。

身為神明,他並不在意這份工作在他人眼中是什麽評價,事實上,他分割到無數平行世界中的自己,也有相當一部分在工地裏做不同工種的工人。

走過足夠長的時間跨度,一些對於短生種來說格外在意的事,在他眼中也只是芝麻大點的煩惱。人生難以跨越的坎,放諸在漫長的時間尺度中,也不過是長線中一處不起眼的波浪。

他很少追求驚險刺激。如果對生活的平淡感到不滿,最簡單的解決方法就是轉去秋葉原買一堆電動游戲——他十分鐘情於這種現代電子產物,讓他可以不必擔心摧毀某個世界,也能體驗到冒險的樂趣,基本相當於代價低廉的電子代餐。

他之前就是這麽成為月光族的。

…………他現在也是這麽成為月光族的。

重度氪佬·錢全投進APP的雪名陣苦惱地拿起手機,開始計算攢齊獎金大概需要幹多少天。

而這一幕通過監視鏡頭,落進兩位黑手黨組織首領的眼裏,就變成了——

#……雪名陣真的是因為沒錢被迫去工地搬磚的#

#家人們誰懂啊真是無語死了!怎麽會有黑手黨因為缺錢跑去工地搬磚的啊#

黑衣組織Boss忍了又忍,還是沒忍住:“他之前在港口黑手黨……”

“嗯,也是這樣的哦。”森鷗外作為被創的前輩,已經能在這種程度的離譜面前維持鎮定了,甚至還能露出輕松不在意的微笑,“雪名先生是一個很有趣的人,曾經多次在半夜三點向我和他的上司打電話,討要工資。”

黑衣組織Boss:“……”

有,趣?

他感覺自己在氣度方面好像輸了,遂淡淡道:“是嗎。我還沒遇到這種事。可能是因為幾次報酬都給的很快,不需要他多次討要吧。”

森鷗外:“哦,那貴組織撥發報酬一定是講究少量多次的吧。”

不然雪名陣現在為什麽在搬磚?

黑衣組織Boss:“…………”

於是,一分鐘後。

正在勤勤懇懇碼磚建材的雪名陣手機微震,疑惑地劃開屏幕掃了眼:

【您尾號XXXX的賬戶於X月X日X時X分轉入20000000日元,可用餘額……】

“?”雪名陣看著黑衣組織的落款震了一下:怎麽組織的月薪比港口黑手黨高出這麽多的嗎?

他震驚著脫掉手套,跟工頭表達了“公司終於發錢了謝謝工頭再見”,快步走出工地。

正準備切出警視廳APP,將獎金之外的錢用來繼續氪更多的細胞房,手機再度嗡鳴。

【您尾號XXXX的賬戶於X月X日X時X分轉入30000000日元,可用餘額……】

這一次的落款是尾崎紅葉,並表示此為森先生的一點心意。

雪名陣:“……??”

怎麽回事,黑手黨是有到了月末必須進行一次愛心大放送的習俗嗎?怎麽都在上趕著打錢?

算了何必多管,總之獎金有著落了,也能繼續氪了。

氪佬心情愉悅地再次一口氣花光了所有的積蓄,為別動隊新添數間細胞房,仔細算算,如果再加上家教的酬金,36間細胞房終於攢齊了,甚至還能盈餘出一個!

根據照顧員工家屬的原則,這間多出來的牢房必須優先給到萊伊……

雪名陣一邊這麽想,一邊點開了內部聯絡群。正想發消息問問蘭堂家教方面的進展,手機跳出彈窗:

【達成新成就![優秀的你]】

【你一定是一位非常優秀的員工吧?所以上司才以你為榮,為你內卷,為你哐哐砸大錢】

【成就獎勵:[來自上司的凝視·體驗卡(1小時版)]×1】

雪名·首領の福報·最糟員工·陣楞神片刻,忽然意識到為何自己會先後收到兩筆打款,且來自森首領的打款恰好比前一筆打款多上一半。

很明顯,他成為了上司炫耀財力的工具人。

而作為一個沒有權利拒絕、只能默默忍受金錢砸臉的底層員工,他無疑充當了最完美的炫富工具人,這個[非常優秀的員工]他當之無愧。

雪名陣毫無愧疚地接受了這份成就獎勵,點開體驗卡的詳情描述。

【上司,一個具有著無上權利的身份。】

【你可以正大光明地站在辦公室中,用最嚴厲的目光檢查員工有沒有在偷懶;也可以動用監控,360°無死角的監控員工是否在帶薪偷懶。】

【使用後,可選擇一名員工進行遠程監控。】

雪名陣沈吟片刻,想到成就跳出來前,他本是想詢問蘭堂家教工作進展如何的,遂伸手選中員工列表中的【蘭堂】。

手機黑了幾秒。很快,亮起像是卡幀般的模糊畫面。

雪名陣被晃了兩秒才意識到,畫面模糊並非是由卡幀引起的,而是視角的主人正處於快速且大幅度的運動當中。他掃了眼左上角的【視角轉換】,將【第一人稱視角】轉換為【第三人稱視角】,畫面頓時明朗了起來。

·

蘭堂正在疾馳。

納撒尼爾·霍桑在他身後不遠處祈禱般輕搭著手中的聖經,血液凝成的紅色荊棘像巨人張開手臂,施予熱情的擁抱般環圍而來。

蘭堂憑借純粹肉.體的力量淩空翻躍,穩穩站上側旁的高處:“請讓您的屬下們停手,菲茨傑拉德先生。我們並非騙子,這兩位的確是保爾·魏爾倫——”

“說謊!”菲茨傑拉德花大價錢臨時從新加坡雇來的異能者Hafis飛出大量的撲克牌,兇巴巴地打斷,“保爾·魏爾倫是暗殺王,被稱為北歐的神明,怎麽可能穿成他這副樣子!”

“是啊小哥,”來自底特律,能操縱冰的女性異能者Emily神色無奈,“做戲也要做全套啊。打扮成街頭混混的模樣走進我們的地盤,臉上塗鴉留下的彩漆都沒有擦幹凈,我們就是想配合演戲也演不來吧。”

“相比之下……”某個老牌雇傭兵單手舉著機槍,抗在右肩上,態度隨意地伸手拍向冷血的肩膀,“這位偽裝成冷血的大哥就敬業多——”

“——!”

身體騰飛而起的瞬間,雇傭兵驚訝地睜大了雙眼。

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無限延長。

他看見那個沈默的偽裝者慢慢擡頭,深色的眼眸裏透出的血腥與殺意如同千萬柄兇器構成的陷阱,網羅住他的心臟,掌控住他的呼吸。

在超越百點的武力值面前,一切陰謀或陷阱都脆弱的像是輕飄飄的蛛絲,一觸即破。

雇傭兵狠狠砸落地面的瞬間,遠在戰局之外掌控著一切的菲茨傑拉德忽覺頸後一冰,心跳尚未來得及搏動第二次,男性低沈的、毫無情緒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:“不想死,就別動。”

整片大地逐漸震顫起來。

所有踩於地面之上的人都感受到了一股難以抵抗的無形之力——

那是來自重力的碾壓。

無法模仿偽造的異能力,穿越防線直取敵方將領首級的暗殺能力……一切的一切都證明著,這個穿著兜帽衫,帶著可疑的墨鏡口罩,渾身噴漆痕跡的男人,正是保爾·魏……

不是!!!保爾·魏爾倫穿廢土風兜帽衫也就忍了,為什麽內襯搭的是一件老頭汗衫啊救命!!!運動褲的褲帶還一長一短拖在前面——

之前的通緝照片呢?照片上那個西裝革履、姿態典雅的暗殺之王呢??

北歐的神明怎麽這樣了啊!?!

“你還問。”魏爾倫顯得有些生氣——不過他的情緒一般不體現在面部上,而是體現在動作上,“既然簽訂了招聘合同,為什麽遲遲不聯系我們開始工作?”

不工作怎麽拿工資?沒有工資怎麽報廢一套行頭就接著換下一套?他如今做這樣的打扮,問題難道不出在菲茨傑拉德身上?

對了差旅費可以先報了。

魏爾倫開始從廢土風兜帽衫的十幾來個口袋裏不斷掏出消費票據,放到菲茨傑拉德面前:“煩請報銷一下。”

菲茨傑拉德:“…………”

看著眼前的票據,他的眼神漸漸變得有些飄忽:

他應該是在做夢吧。

所以才會夢到這種天馬行空、前後毫無邏輯可言的劇情發展。

先是有自稱暗殺王和冷血的人向他投簡歷,說要應聘他女兒的家庭教師,後是有魏爾倫又穿著老頭衫、運動褲壓著他報銷旅游費用。

……他招家庭教師為什麽還要承擔家庭教師的旅游玩樂費用啊。

因為太過離譜,菲茨傑拉德甚至就連質疑都帶著濃濃的茫然,和有氣無力。

恍惚中,菲茨傑拉德想,他應當反抗的。

憑借異能力【華麗的菲茨傑拉德】,不論結局勝負與否,他應當有和魏爾倫一戰的能力。

……但是這真的不是夢嗎?

如果是夢的話?他為什麽辛辛苦苦地和穿老頭衫的夢中人打架啊。

既然如此,那就給錢好了。反正夢裏給的錢,又不會影響到現實。

菲茨傑拉德夢游似的轉賬,夢游似的爬起身,然後聽到魏爾倫以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問:“你女兒想補什麽?”

“嗯?”菲茨傑拉德側了一下頭,“什麽補什麽?”

“課業啊。”魏爾倫沒什麽感情的聲音中透出不耐,“你不會連你女兒上哪幾門課都不知道吧。教輔已經買過了,去冷血那兒挑。”

菲茨傑拉德一令一動,此時看向沈默地站在一旁的灰衣男人。

對方的左手上拎著一只銀灰的金屬制手提箱,菲茨傑拉德的目光剛掃過去,便因其在非法交易場合的泛用性而猛然清醒,戒備心終於卷土重來:“——那裏面裝的是什——”

“哢嚓。”

手提箱輕聲展開,露出裝滿知識與教輔書的內芯。

“……”菲茨傑拉德才恢覆清醒的目光再次變得迷蒙。

他很嚴肅地想:如果我認為自己所處的世界是一個夢,那麽我該怎麽證明它不是現實?

如果我當前所處的世界是現實,那麽我該怎麽證明它是現實,不是夢?

他將這個問題分享出來,然後詢問身邊的雇員:“你知道答案嗎?”

員工想了想,挺悲傷地說:“不知道呢老板,我一般做夢的時候也在替你打工……”

·

一洋之隔,安全屋裏。

雪名陣津津有味地看著兼具打臉、蘇爽、沙雕於一體的監控,剛想找點零食來邊吃邊看:

【[來自上司的凝視·體驗卡(1小時版)]已失效!】

雪名陣:“……”

最關鍵的支付工資還沒看啊,怎麽這個體驗卡時間這麽短的,能氪嗎?

雪名陣開始在APP內翻來找去,試圖找到充值的界面,或者從哪能再摳出一張體驗卡來。還沒翻出什麽頭緒,屏幕跳出來電提醒:【宮野明美】

“?”是遇到什麽麻煩了嗎,還是和宮野志保聯系上了?雪名陣暫時放下了找體驗卡的事,接起電話,打招呼前先想起另一件事,“——對了,明美。別動隊在辦痛桌賽事的事,你知道了嗎?”

話筒對面沈寂了幾秒,隨後像啥也沒聽到一樣若無其事地開口:“這些天我認真考慮過了,要想獲得更多情報,繼續做一個外圍成員是不可行的。”

宮野明美沈聲道:“我有幾個計劃,準備主動接觸組織的任務。屆時還需要別動隊的同事幫忙配合,能給我撥點人手嗎?”

“……你一直做外圍員工,怎麽忽然想向上發展了?”雪名陣遲疑了一下,“真不是因為不想回警視廳參加痛桌賽事嗎?”

宮野明美:“…………”

確有此意……但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。

“現在別動隊潛伏在組織裏的人,只有你吧,隊長?你在組織裏的名聲和人緣又不大好——”

“我人緣很好的。”雪名陣認真糾正,將老板們的打款截圖發給明美看,“上下級之間的關系也經營得非常完美。所以我名聲為什麽不好?”

宮野明美:“……”

和曾經被噎的森鷗外、少年太宰一樣,她終於意識到想好好把一段話說完不被創,最好的辦法就是不給雪名陣任何開口的機會。

於是她屏蔽掉對面傳來的雪言雪語,以二倍速飛快說完自己打好的腹稿:“……沒有人脈,獲取信息的渠道大為受限。再加上隊長你的作戰能力過於出挑,尋常的組織任務輕易不會勞煩你,獲取情報的途徑自然更加狹窄。”

“所以我往上發展,對於別動隊來說有利無害。”

她還準備了一些“本身我就積累有一定的人脈”、“我從小就在組織,組織對我知根知底,如果想爭取代號考驗也不會那麽嚴苛”之類的理由,但還沒張口,就又被雪名陣打斷:

“那麽對你呢?”

是否也“有利無害”呢?

在看完宮野明美的面板數值後,雪名陣對明美做出的安排其實是專案組文員。

跟隨山際美雪辦案,既能最大程度上運用宮野明美在組織中浸淫多年積累下的經驗,也能減少武力值僅有40的宮野明美受到傷害的可能。

但宮野明美拒絕了回歸別動隊的安排,選擇留在組織潛伏,現在又主動提出向上爬——從客觀角度來評判,雪名陣認為這是一個非常冒險、極有可能失去生命的決定。

“……是的,對於我個人來說,也有利無害。”宮野明美在沈默數秒後,毫無動搖地開口,“希望隊長明白,我並不期待做一個‘被保護’的角色,一直以來,我的性格更傾向於捍衛者。”

“如果能夠帶著家人脫離組織,我願意豁出性命拼這一線可能。如果搗毀組織能夠讓我的家人從此不受威脅,我不會有絲毫猶豫。”

“請你相信我,隊長。”宮野明美再次道,“我有縝密的計劃,只是缺乏共謀的人手。別動隊的幫助,能夠讓這些計劃的實施成為可能。”

“……”雪名陣眉宇微皺,躊躇地點開宮野明美的面板有些難下決定。

正糾結間,他忽然發覺明美的面板右下角有個半透明的、像是在空間中微偏了一個角度的循環符號。

這種符號出現在卡牌上,代表的意思非常明確:這張卡牌可以翻轉。

之前雪名陣看宮野明美的面板,只不過是和波本一起時,拍照後掃了一眼,居然沒發現這個細節。

雪名陣逐漸直起身體,伸手點了一下翻轉符號。

【宮野明美(Side B)

身份:橫濱警視廳·別動隊成員

武力:48(40+真田一郎為其增幅20%)

智力:86.4(75+真田一郎為其增幅20%)

技能:

[新生的莫裏亞蒂帝國]:口口口口,口口口口口口口,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。給我一些人手,我能撬動黑暗的裏世界。宮野明美的個人屬性受到下屬人數的影響。當下屬人數為5/10/20/50/100時,其面板數值將獲得5%/10%/15%/20%/25%的增幅。

被動技能:

[大劫案]:人生能、且僅能成功劫取一次金庫,成功後獲取debuff:[琴酒將於5分鐘後到場]】

冗長的馬賽克方塊再度出現,雪名陣的目光在長段的方格上停留須臾,掃回Side B展示出的明美智力值,又仔細看了眼新技能的描述。

每檔5%的增幅乍一看似乎頗為吝嗇,但SideB的明美,她裸面板高啊!真田一郎的增幅再加上哪怕只是第一檔的5%,智力也來到了90.72。

這時候重聽宮野明美說的“我有縝密的計劃”,可信度頓時上升了幾十個百分點,雪名陣立即開口:“我讓鋼琴家帶著旗會的人手來東京,聯系方式發給你,你們自行接頭。”

把冷血也招回來吧,旗會剛好5人,能湊齊第一檔的增幅條件啊。

沒有哪個游戲佬能在面對【完成度:4/5】時泰然處之,雪名陣也不能。

他在聯系過澤田弘樹後向冷血發消息:【問問老板,可否換個人代替你?別動隊有個行動,現在很需要你。】

五缺一,急!

冷血的信息隔了半分鐘發過來:【老板問什麽人。】

【他說,比起換人,他現在更希望能辭退我或魏爾倫中的任何一個。因為我們提出的教學計劃高度重疊,比較廢老板。】

冷血發了個系統附贈的#魏爾倫迷茫#表情包,表現出一定程度上的無辜(?):

【老板表示,他的女兒十分厭惡枯燥無味的知識和學習過程,我和魏爾倫都提出,可以進行鞭策式教育。但體罰未成年影響不太好,於是我們認為,在茜茜拒絕學習時體罰她的父親,是一個既能夠避免體罰未成年、又能夠造成足夠大的威懾力的好辦法。】

【但是老板明顯不這麽認為。】

【什麽?你們有些過分了。】雪名陣義正言辭地指責,仿佛他沒有從最初就動過這個念頭,【告訴老板,更換的人選是麻省理工的高材生。曾編寫出DNA追蹤系統,目前正在從事人工智能方面的研究。因研究任務繁重,目前不方便出國,只能通過電腦進行遠程授課。】

冷血又隔了一會:【老板非常高興,希望我能快點滾蛋。】

細胞房中,漫長人生也不過是須臾一刻。

時間與閱歷的沈澱,讓旗會、包括冷血足以褪去剛進警視廳時的義憤填膺、不滿抵觸,現在冷血在面對雪名陣時,又恢覆成那個不接手暗殺任務時,偶爾會在同伴面前展露出少許幽默的溫厚性格。

雪名陣飛快地將澤田弘樹的聯系方式發過去,旋即在APP中,為別動隊新建組別:

【諜報組組長:宮野明美】

【組員:鋼琴家(勞改中)、宣傳官(勞改中)、信天翁(勞改中)、外科醫生(勞改中)、冷血(勞改中)】

[新生的莫裏亞蒂帝國]自動生效,宮野明美的智力霎時來到90.72。

雪名陣帶著好奇詢問宮野明美:“你要怎麽跟組織解釋自己為何忽然對往上升感興趣了呢?”

智力高達90.72的天才回覆:【Gimlet覬覦我的男友,我想要保護阿大。】

雪名陣: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
這就是你能想出的最好方式嗎?

宮野明美給予了肯定的答覆:【什麽都不會比這個方案更有效。您要對自己的名聲有信心,隊長。】

雪名陣:“……”

他的名聲到底是有多糟糕啊?

到底是誰啊……!四處散播謠言,玷汙他的名譽!

·

無事發生時,時間總是過得很快。一眨眼,將近一周的時間便過去了。

冰櫃依舊刷出一堆垃圾,網友依舊愛答不理、三不五時就要拉黑雪名陣一次,而茜茜……茜茜遭了大罪了!!

作為一位熱愛筆觸之美的藝術家,她向來痛恨枯燥的數字,無聊的學習。

但從上周起,她家忽然來了兩名家庭教師,一言不發就把她爸打了一頓,並說了些諸如“你也不希望此類事件再次重演吧,茜茜小姐”、“我們在部分學科方面不算擅長,希望小姐能夠擁有自主學習的意識”之類的話,開始摁頭進行填鴨式教育。

因為“在部分學科方面不算擅長”,那位金發的教師主動提出可以在別的方面補課:“你太纖細了,女孩。”

不知道為什麽,名為保爾的老師在盯著她說這句話時,茜茜總覺得對方說的不是“女孩”,而是“人類”。

對方那雙克萊因藍的眼睛以一種並非審視活物般的眼神審視她:“從明天開始,我會教導你如何自保。”

茜茜心目中的自保課程:合氣道、摔跤、跆拳道。

保爾老師心目中的自保課程:在敵人出手前摧毀敵人的進攻能力、海空陸全地形制霸、跳傘用毒門門精通。

茜茜: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
第三天,名為澤田的老師也加入了混合三打中。用名為微積分與程序的課程,狠狠地毒打了茜茜。並表示,從他這裏出師後,茜茜一定能成為隨手破解防火墻的高精尖人才。

“為了提高你的學習主動性,”澤田老師這麽說,“我黑了你手上的所有電子設備作為鼓勵。期待你解開我為你準備的小難題!”

茜茜:“…………”

茜茜在第七天晚上敲開爸爸媽媽的房間大門,很認真地詢問:“爸爸,你想讓我做007嗎?”

菲茨傑拉德:“……”

這是人生的劫,你就當自己被泥頭車撞了一下,忍忍就過去了女兒。

好在茜茜觀察力敏銳,在某日保爾老師再度外出而歸時,捕捉到對方指尖並未因為更換衣物而一並除去的彩漆。

她鼓起勇氣詢問:“保爾老師、最近在接觸塗鴉藝術嗎?”

“?”眼底很少有情緒波瀾的保爾老師回過頭,那雙美得讓人心碎的藍眸中終於出現了幾分波動,“你會嗎?”

為了能畫出最完美的吉維爾和彩畫集,魏爾倫著實下了苦功夫。但沒有藝術細胞就是沒有藝術細胞,魏爾倫在人類藝術面前一敗塗地。

“我會啊,我從小學美術的。”茜茜生出了幾分和保爾老師對視的底氣,“老師你要塗鴉什麽內容?實在不行,我可以幫你代畫好,剪出模版,您到時候照著噴就行了。”

魏爾倫:“……!”

卡頓半個月有餘的難題終於有了解決的方案,魏爾倫的神色不由地松動了些許。在茜茜的催問下說了想要噴繪的內容,並和茜茜來到別墅中的獨立繪畫室,折騰了將近一天的時間,獲得了全套模版。

一天的相處磨合,茜茜感覺自己和保爾老師的關系在無形中拉近了不少。將模版幫魏爾倫裝好袋後,正笑盈盈地想問老師打算在哪塗鴉。

魏爾倫擡手看了眼戴在手腕內測的表盤:“今天的課推遲了12小時。”

“明天開始,每天延遲兩小時下課,下周內能夠補完。你不介意每天多兩節晚自習吧?”

魏爾倫的眼睛裏寫著“介意也無用”的漠然。

茜茜:“…………”

這一刻,學生終於回想起了,曾一度被保爾老師支配的恐懼,還有學生與老師永遠是階級敵人的事實。*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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